「你害怕死亡嗎？」一名臃腫的肥仔看著那名令人期待的男子。 「蛤？」男子不解地看著肥仔。 「你不知道這場遊戲是場死亡遊戲，坐在觀眾席上的那些傢伙，就像是重度吸毒者。當你 肉體受到折磨或者死亡時，他們的腎上腺素會無止盡的狂喜。當你一次次獵殺掉眼前的敵 人時，他們不會對死者感到悲哀或者慚愧。他們只會對你感到敬仰。」肥仔拿著手槍認真 地說。 「如果可以，就讓他們歌頌我吧。」男子整裝完畢準備出發。 「你真的完全不害怕？」肥仔逼問。 「聽著──」男子一瞬間用幾乎毀滅的掌力握著肥仔握手槍的右手，肥仔聽到骨頭在辦 party的聲音。 「我曾經受過的痛苦，比死還不如。」男子放手，此時肥仔的臉已經痛不欲生。 「所以成為『人中』，只是為了復仇？」肥仔蒼白的臉勉強擠出幾個字。 「不。我只是想享受──」男子用手槍一槍把肥仔斃了。 房間內傳出一聲聲悠揚的音樂， 彷彿是歌頌著指揮者那無聲的指導。 指導一個死亡的產生。 「我想……享受凌虐的快樂！」男子槍上的子彈一槍槍打在肥仔已經死透的身體上。 - - - 同一時間。Boyon整理了許多PeExam的報導。 在旁的孔哥剛從夢境世界回來，他臉色蒼白地原地凝視著。 「我什麼都沒感覺到！」孔哥已經傻傻地站著二十分鐘。 「我相信你不會太期待我等等要做的事。」Boyon邊吃蘋果，邊整理報導。 「我已經耗了很久，我真的感覺不到那些鳥屁『意識神經元』。」孔哥滿臉已是冷汗。 「你知不知道我們人體是很奧妙的。」Boyon大口咬著蘋果，滿臉興奮。 「我懂！我知道你又要唬爛我。」孔哥回嘴。 「我要說的只是『心裡影響生理、生理影響心裡。』」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你知道當我們意識神經元活絡時，腦內皮質跟身體器官之間的資訊傳遞，就像是沒有障 礙，就像你在開德國高速公路一樣。」Boyon拿起一把槍。 「又是那個接子彈的梗嗎？拜託，我不會再受騙了。」孔哥放棄剛剛的凝神動作，要 Boyon不要亂開槍。 「這可能比接子彈稍微再難一點。」Boyon眼神興奮。 「拜託，你有話一次說完好不好。」 「好。我現在就要一槍斃了你。」Boyon的手槍已經與水平儀那樣平，槍口已經抵在孔哥 水腦的腦前。 「等等！你……你別衝動好不好！我發誓我不會再夢境中變出非常多『彩虹小馬』。」孔 哥激動地說。 「哦，你不說我都忘記這件事了，不過我忘記這槍有幾發子彈，你等等可以碰碰運氣。」 Boyon一手挖著耳屎。 「等等，你等等把我殺了，一切都結束了。你冷靜好不好──」孔哥有點語無倫次。 「沒什麼問題啊，反正這樣我等等就可以去接新任務了。」Boyon看著手錶，表情輕鬆。 「你不會是認真的吧？」 「是啊！十秒過後，這槍的子彈就會從這個槍口發射，然後接觸所有擋在它軌跡上的玩意 。」 「我相信絕對不會有什麼像腦袋的東西擋在子彈大爺的前面。」孔哥慢慢的移動，但是槍 口也跟著移動。 「這槍口移動的速度非常地快，除非這世界上有快到比它還快的腦袋。」Boyon讓槍口冷 冷地抵著孔哥腦袋。 「對！你別緊張。我已經學會『Blink』了。」 「不不不，我在夢境裡發現你的Blink還是相當矬。」Boyon的眼神快速改變，如同兒時記 憶中父母送水果給小孩發現小孩在看A片的翻臉表情。 「拜──」孔哥還沒說完，槍聲已轟然響起。 那子彈從槍中爆炸向前，孔哥的話還含著口裡， 耳朵還沒仔細聽見那劇烈的聲響之時。 他已站在Boyon身後，目睹自己不可思議的瞬間。 子彈射在牆上，燃燒著牆壁中的微生物。 「總是如此奏效！」Boyon放輕鬆的聳肩。 碰碰碰三聲，槍法了得的Boyon瞬間對孔哥開槍。 子彈的軌跡向著孔哥三大致命點飛去，頭、胸部、陰部。 但是，奇蹟落空的子彈再度打在牆上與OLED電視上。 孔哥滿臉是汗地蹲在窗戶上，雙眼眼紅如絲。 「當你的腎上腺素超越自己的想像時，你不知不覺做了你非常熟悉的動作。那些我們在夢 境中訓練了無數次的Blink。」Boyon認真地說。 但沒人知道他語畢之後， 冷酷的槍聲再度響起。 碰碰兩聲。槍射出窗外。 警鈴四起，窗外的警衛將這兩顆子彈接住。 「312出現槍聲，幫我看看出了什麼問題？」滿臉鬍子的警衛抓緊熱騰騰的子彈。 H區312室內，孔哥蹲在地上，氣力幾乎放盡。 「你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吧。其實Blink能成功都是大量的感官皮質，在你接受到危 險時快速地傳遞資訊告訴你必須採取反擊。」Boyon把手槍丟在旁邊，但孔哥還沒放棄警 戒。 「我簡直想吐，我吃了什麼鬼東西？」 「或許是一些腎上腺素的副作用吧？」Boyon打開冰箱。 「媽的！我真的差點死掉啊！其中有一顆子彈幾乎碰到了我的身體！」孔哥摸著自己的額 頭。 「你要知道──」Boyon丟給孔哥一瓶啤酒。孔哥以非常快的速度接住啤酒，但是眼神充 滿恐懼。 「當你踏出這間房間，你隨時都有機會碰到剛剛那種情況。你不會以為我們的大賽都在辦 家家酒吧？大哥，你有聽到『生存遊戲』四個字嗎？桌上那些文件你都可以看一看。」 Boyon大口喝著西瓜啤酒。門外響起電鈴聲。「好好看著文件，我去應門。」Boyon往玄關 走。一口乾盡西瓜口味的啤酒大力開門，在他眼前的正是PeExam所雇用的兩名探員。 「先生你知道我們這裡不能玩小孩子的玩具。」其中一名探員將子彈拿給Boyon。 「純粹是訓練……你知道我們今天中午要比第一關跟第二關。身為他的隨身教練，你知道 我們需要惡補一下！」Boyon笑著說。 「雖然我知道這邊沒有蠢蛋會被玩具子彈打中，但是看台上那些有錢的混蛋就不一樣了。 你知道他們的肉體非常脆弱。」探員認真地說。 「好啦，我請你們喝兩杯。」Boyon語帶善意。 「不用。啤酒我已經喝一個月了。向我幫選手問好。」兩名探員示意後便離開，畢竟場佈 開始他們就待在這裡，冰箱所有酒大概他們都喝到想吐了。 Boyon走進房內，忍住自己的殺意。 剛剛開槍之後加上碰到陌生人的結果， 就是讓他心中殺意沸騰， 但眼前最重要的事還是「Training」。 「怎麼啦，看得怎麼樣？」Boyon再度去開冰箱。 「我不懂……這些是以前的關卡介紹吧。」孔哥稍微恢復平靜。 「等等走出這房間之後，你必須到中途的『非死關』，才有機會見到我。趕快多看幾眼帥 氣的我吧！」Boyon再度開酒慶賀樣。 「你要說的是，我等等走出房間，隨時會死的意思囉？」 「小子啊……不是我看衰你。但是我已經用我最大的努力，將一個不可能化為神奇的腐木 給雕塑了。」Boyon露出難為樣。 「我操！這還不是你害的。我從一開始進這房間以前，我都不知道這是他媽的『生存遊戲 』啊！」孔哥丟開報紙，因為大難不死加上兩個小時之後就要集合了。他滿腦子都是剛剛 子彈穿過自己的畫面，他甚至無法相信自己還活著。 「放輕鬆，我只是提醒你，我用我幾乎所有的財產賭你通關。」 「什麼！你瘋了嗎？」孔哥不解。 「所以我要你等等做一件你最擅長的事。」Boyon似乎有些醉了，畢竟他從進房間過後從 沒讓杯子裡的酒空過。 「我只知道你瘋了，我他媽學會這個只能逃命的Blink，你覺得我真有辦法跟外面那46個 人競爭嗎？」孔哥在房間內踱步。 「Bingo！」 「蛤？」孔哥只覺得Boyon醉了。 「你知道大家為什麼會失敗嗎？」 「什麼？」 「那是因為這場遊戲，從來不是一場競爭遊戲。」Boyon放下酒杯，眼神專注：「這場遊 戲只是要看誰在這些關卡之中，保有最大的冷靜。增加賠率、減少自己的危險，也是保有 冷靜的方式。」 「你說什麼。」孔哥覺得事情不太單純。 「第一、二關歷年都是一樣的。他們會要你秀出自己的能力，對你們而言會獲得一個 LR(Life Rate)的東西；對觀眾而言，會決定賠率的大小。」 「那個什麼LR到底真正要幹嘛？雖然我已經翻遍了考試規則。」 「很簡單，騙像你這樣白癡的人。」 「我操！」孔哥第一次憤怒到不自量力地抓緊Boyon的衣領，雖然他知道眼前這傢伙可以 隨便把他殺死，但是他還是想表達自己的憤怒。 「很好，至少你遇到了我。你知道我是怎麼樣通關的嗎？」 「你最好不要給我唬爛喔。」 「我當時通關的時候，一個傷也沒有。」 「太扯了，你別唬爛我。」 「你要看出這遊戲的機關在哪，機關就在每個人可以獲得的LR，這個值把所有人瘋狂的綁 住，你們沒有人覺得奇怪嗎？要是你被殺死，被對方拿走LR，早已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因為你已經死了！」Boyon大笑。 「但是並不會拿到對手身上所有LR！」 「是的。這就是他詭異的地方。你甚至可以跟對手說：『嘿，小子，我把身上的一半LR給 你，但你不要殺我。即使你殺了我，你換算出來得到的LR甚至是我身上的三分之一不到。 』」 「但是這個東西可以拿來買裝備或者──」 「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要買什麼？你連下一關在哪都不知道，你究竟要這些LR做什麼？」 Boyon激動地說。 「所有人都可以猜到這件事吧？」孔哥覺得這LR的確有問題。 「所以一開始讓你們進行第二關，就是要產生誤解的開始。」 「我知道我們47個人會互相有循環賽，裁判會依據標準給你不同的LR。賠率也要等這個關 卡才會確定。甚至LR不同的人，下一關會從不同地點誕生。」 「你也發現奇怪之處？」 「他只是要我們對LR視同像是跟生命差不多等價的概念？」 「像是貨幣，甚至在循環賽結束，他們會有道具區，讓你們直接購買東西，直接用現在你 在第二關得到的LR來買這些你不知道有沒有用的道具。」Boyon淘氣地說。 「但這到底為了什麼？」 「矇騙！人中試驗從一開始設立目的就是考驗智商的測驗。」 「他們或許用錯目的了，哥智商相當高。」孔哥恢復了冷靜，因為他對自己看到一線生機 。 「因此我才說，你要用什麼方法說服其他玩家，但是又不讓他們放棄對LR的渴望。你知道 剛剛外面在演說的主持人嗎？」 「我印象很深刻，他的演說有點太唬爛。『什麼我被自己帥死的聲音』──」 「他才是這場遊戲的主角。」 「什麼？」 「這場遊戲本身也許不是他為中心開始的，但是他的聲音，他對局面的掌控，會成為整場 的主角。而你們只是他口中所寫下的角色，在他的世界觀中互相搏鬥。」 「你說我們在場內聽得到他聲音？」 「基本上，整個大型體育館，只要他一拿到麥克風，沒人不會聽到他的聲音。他甚至會給 選手們建議或者從中作梗。」Boyon認真地說。孔哥目瞪口呆，他眼前所要展開的生存遊 戲或許是個截然不同的遊戲。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提醒你？」Boyon將他的東西收一收。 「為了賺一筆？你已經在我身上壓錢了。」孔哥猜測。 「不。我一直有在觀察PeExam每年舉辦的細節。他是需要話題的一個協會，當那些賠率高 到不行的人通關，總之會為整個活動帶來另外一個高潮。你知道為什麼『阿民』是整個 PeExam的主角嗎？」 「我知道我被他的開場白震懾住了。」 「你可以想像當他帶著激動的心情，帶領那些不可能通關的人們，最後越過那最困難的終 點線。我在舞台下看到的是『奇蹟』，但我在舞台上看到的是『美麗的騙局』。他對場面 的掌控，有時讓你忘了對真相的思考，他帶領那些觀眾領略傳奇。」Boyon從他皮夾裡拿 出一張證件。 「而你將從他的口中成為『傳奇』。」Boyon將通行證給孔哥。 「成為『傳奇』？」孔哥納悶。 「我們下一個非死關見，記住我提醒你的。『裝弱』是你的最佳武器。」 Boyon將許多秘密一次揭開，只留下納悶的孔哥。 他仔細盯著眼前的通行證，時間往中午的距離慢慢接近。 『如果是比智商……那我或許還有一戰可能。』 孔哥思考著一切。但現在雙腳癱軟的他讓自己懷疑自己。 - - - 場內氣氛已經到最高潮。當熱場樂隊下台的瞬間，氣氛轉變成無與倫比的興奮。 「你們或許聽到他們下台的聲音了。」阿民在後台冷冷地說。 「你們還有聽到什麼？」阿民慢慢站上升降台。 「帥氣的聲音！」民眾們大聲地喊叫。『阿民、阿民、阿民』如同安可般的巨響席捲整個 會場。 「如果我如此膚淺，你們怎能愛上我的雙眼？」阿民配合無限帥氣的聲音加上LED燈光的 綻放、彩花的落下，從升降台下緩緩升起。而民眾時不時的大喊「阿民好帥」，讓整個會 場無比撼動。 「如果我如此無趣，你們怎能愛上我的故事？如果我從不讓人驚艷，你們怎能記得我的一 字一句？如果我不能帶你們領略傳奇，你們怎能歡聲雷動？」阿民用手指著台下。台下觀 眾已經興奮到另外一個層次。 「我是誰？」阿民問道。 「阿民！」民眾大喊。 「不，我不是他。」阿民低頭。民眾納悶地看著他，因為這是他過去不曾說的話。 「我並不是阿民。」阿民認真地說。 「他只是一個人、一個軀體。」他用手指一次次挑逗觀眾。 「而我在這裡的存在，並不是成為一個人。」阿民示意舞台後方樂手開始奏樂。 「忘記我吧──」阿民單手高舉。全場觀眾的心都被他牽動，身為阿民的粉絲怎麼可能忘 記如此令人感動的人。 「忘記你所看到的華麗場景、忘記你所聽到所有故事、忘記你眼前看到的所有美好，你們 只需要記得一件事──」華麗的音樂已經奏起，阿民走向舞台最中央。 「我只是偉大故事的小小推手，偉大故事背後的平凡常人。」 「但我會為你帶來不可能的傳奇！」阿民大喊。 後台周伯存跟身旁的人中正在聊天。 「他今天怎麼那麼多話？」 「大概是今年是『最大賠率法』吧？」 「所以他會叫那個賠率最大的先上？」 「他都喊成這樣了。也許是要製造最佳的話題吧。我到想看看『恐致死』到底是何方人也 。」 「即使是他，也可能成為傳奇！」螢幕畫面帶領到一名高大、但毫不起眼的人。孔哥接受 著鎂光燈強烈的洗禮。站在他眼前的正是考試人員，鑑定選手的考試人員。 「關哥，為我們介紹他吧。」 阿民對著巨大LED牆呼喊。 考試人員拿著麥克風接近孔哥，只見他完全視若無睹。 「小弟，我們都對你的名字很好奇。」關哥戲謔地說。 「我的名字？」 「恐致死，是像新聞所說的，譬如說吃XX恐致死。這樣的恐致死嗎？」關哥忍不住笑場。 「等等……你說我登錄的名字叫做『恐致死』？」孔哥腦中全部是Boyon大笑的身影，而 真正的Boyon正在觀眾席上忍住大笑的狂喜。 「不會吧？恐先生，你看起來很意外啊，但是我們才比較意外吧。」 「你們給我聽好了！你們這群北七！」當孔哥口中出現『北七』時，全場觀眾跟阿民都瞪 大了眼。 「我的名字叫做『孔祥義』不是殺洨『恐致死』。哦，你們千萬要記得我本名啊。」 「怎麼說？我覺得恐致死比較符合您啊！」關哥大笑。 「我操你媽的！你們給我聽清楚了，尤其是現在觀眾席大笑的人！我一個月之後就會站在 頒獎台上，領過在阿民手上的證書！」孔哥的宣言讓全場high到不行。 「這個叫孔祥義的恐致死選手，如果你那麼有自信，露兩手來瞧瞧怎麼樣！」阿民知道現 在的節奏實在太棒了。 「對啊！可以容許我叫你孔哥嗎？」關哥問。 「隨便你。」 「秀兩手給所有觀眾瞧瞧吧。你知道我們都很期待第一關各路選手的才華。」 「很抱歉你們會失望。」孔哥淡定。 「什麼？」全場觀眾都露出這樣的眼神。 「因為我什麼都不會。」孔哥認真看著攝影機。阿民在遠方露出不可置信的臉部表情。 「你們聽到了嗎？」阿民大聲地說。 「恐致死選手說他什麼都不會！」阿民很激動地跪坐在地上。 「但這就是PeExam神奇的力量！即使是這樣滿口髒話完全沒有實力的人──」阿民雙手高 舉。 「一個月後，他將成為傳奇！」 阿民語畢，華麗的音樂再次奏起。所有觀眾都激動不已。 而病態的PeExam也在這樣的激昂聲劃下序曲。 -- 一次看《人中》 https://reurl.cc/dLag2g 老鳳 傳送門 https://portaly.cc/xereo 老鳳「亂度的總和」vocus沙龍 https://reurl.cc/M4XYxX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58.99.99.164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710595054.A.1B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