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刀俠IV 第二章 (上) 尼莫感知到托加走遠了，才慢條斯理地收拾不能留在租屋處的超英相關物品，這方面他平 時就做好租屋處會被入侵搜查的心理準備，除非長時間停留同一處，必須多儲備一些暗器 和情報工具（例如那一鞋盒的一次性手機），可能聯繫到超英的敏感物品早已轉移到KS man的安全屋。 尼莫打開他裝在租屋處的監視鏡頭，倘若真有外敵入侵，他不介意來點生態觀察，按照損 失程度一一對照人頭求償。 只有全套裝備背包是省不了的保命配置，尼莫可能會避難求助的各處安全屋都藏了一套， 不只他和托加合租的公寓套房，也包括安琪的住處。 既然托加認為可能會有外敵入侵租屋處，尼莫就不能將超英裝備留在這裡了，他另外找了 個長型運動提袋，將一次性手機與自己和托加的重要資料文件外加茶葉罐全塞進去，務求 租屋公寓裡只剩下被破壞拿走也不心疼的東西。 想了想，尼莫穿上馬修最初送他的那套名牌軍裝大衣，擋擋風雪還不錯，至少不能讓首富 的禮物留在這裡被糟蹋，環顧四周，尼莫最後一次快速腦內審查，確定就算最壞情況出租 公寓被潑汽油放火，損失也在可接受範圍內。 爾後，一個中等身高的人影身著大衣揹著黑色雙肩背包、手提長型提袋施施然離開出租公 寓，沿街散步般往東邊移動，他頭戴黑色毛線帽，臉龐則罩著醫用口罩，配合偶爾發出的 輕咳，看起來就是一個天冷感冒卻找不到下榻處的可憐旅人。 下雪路況不佳加上當今世道夜晚可能有吸血蚊和綠人感染者出沒，本來就不好叫車，再者 尼莫身體不舒服時容易暈車，他可不想吐在計程車上，寧可靠步行去安全屋，先離開租屋 公寓附近，再上樓頂使用超能力快速移動，順便測試這次怪病又對他的身體造成何種影響 ？ 儘管剛剛微動感應托加的情況時，尼莫就發覺自己調動能量更加細膩輕鬆，但在身體沒完 全恢復最佳狀況前，他依然謹慎地保留實力以應付突發狀況。 首富三天兩頭碎碎念要強身健體才撐得起超能力消耗，尼莫這次用身體嚐到教訓了，但他 實在不是健身狂魔，如果能順便在打鬥和巡邏中運動維持體能再好不過，尼莫不喜歡老是 被釘在健身器材上。 然而超能力與掉落物性質千變萬化，肯定有那種不用鍛鍊也看不出能量消耗的例子，例如 超英排行榜第二，暱稱為戰鬥天使長的米迦勒，但他因此失去的部分令人悲傷，尼莫寧可 流血流汗也不想付出漸漸變成非人的代價。 在街頭走了快二十分鐘後，尼莫基本上已經離開俄羅斯幫地盤，沿途並未發現其他幫派份 子集結跡象，表面上一切平靜，難道時間還太早？都快九點了，嗯，的確是有點早，部分 尚在營業的商店起碼十點才打烊。 當大多數奉公守法的民眾下班回家，孤星市另一種夜生活開始運轉，壞份子與地下經濟漸 次甦醒，這時警車巡邏也會比較密集，等到路上都沒人了，夜深人靜再動手比較有幫派的 樣子，搞不好有些幫派成員現在也還沒下班，可能還在打工或者在DVD影片店和修車廠搞 定最後的收尾工作。 他側耳傾聽，前後都沒有汽車引擎聲與人聲接近，熟稔地轉入一條暗巷，既然這一帶也是 尼莫地盤，他曾在這裡伏擊過王國叛徒書店老闆。規畫過無數種戰鬥情境與撤退路線，對 公家與私人監視器擺放位置自然瞭若指掌，包括故障的那些。 做到精通一處地理環境並不容易，至少住家附近和任務目標住處肯定受到KS man詳細偵查 ，不知不覺間尼莫已經愈來愈了解孤星市各種罕為人知的風光與角落。尼莫天生就對基本 功懷有特別堅定的信仰，他的怪癖是把遊戲地圖吋吋摸到跟自家廁所一樣熟，各種小怪農 到吐，解任務不撞壁數十次絕不偷看攻略。 他一手握緊長提袋，輕輕一跳只靠單手就抓住一樓高的防火梯，並且沒用體重和地心引力 將防火梯拖下來發出噪音，而是像蝙蝠般輕盈停棲在防火梯末端，單手握住抓點往上爬， 很快抵達某處樓頂。 打從一離開出租公寓，尼莫就感覺被一道視線跟著，不過，那道視線位於垂直高空之上， 尼莫心裡有底不是敵人。 一上樓頂，尼莫便仰頭延伸他那水母觸手般的超知覺，捕捉那在半空中懸停不動的身影。 打從首富的利維坦身分意外被戰友曝光，尼莫也順勢見到過去的組織同伴，如今超英排行 榜第二的米迦勒，進行一番對談，關於他為何失憶以及前義警組織「噩夢小隊」的成立緣 起也算有了瞭解。 照理說，真相都開誠布公了，尼莫和米迦勒應該會透過各種噓寒問暖愈來愈熟稔，米迦勒 當初單方面積極想找回尼莫並喚醒他的記憶，現在人找到了，儘管不像首富那樣不要臉手 段盡出，至少也該彬彬有禮頻繁來找尼莫加深信任交情才是。 然而超英果然和一般人想得不一樣，尼莫兩次中彈和這次新年大感冒，米迦勒都沒出現表 示關切。 套句首富在尼莫和米迦勒談話不久後的個人評語，米迦勒一見尼莫就社恐發作，如果尼莫 不主動召喚他，他肯定會給自己找一千件更緊急的任務先去拯救世界再說。況且米迦勒並 不需要靠近尼莫才知道他的情況，想確定尼莫健康狀態如何只需隔著一片太平洋掃描幾眼 就好。 如今的米迦勒已經離人類知性與邏輯價值觀愈來愈遠。他在意尼莫，但他並不認為對尼莫 噓寒問暖有意義，也不會想爭取尼莫的好感注意。 馬修也在研究米迦勒的精神狀態，他向尼莫解釋，這就是被掉落物侵蝕的後遺症，米迦勒 只會專注在本能想法和使命上，也是當初馬修為何認定尼莫如此重要的原因，難得有一個 存在能輕易刺激到米迦勒的精神，讓他意識到自己還是人類。 「順帶一提，你不用擔心米迦勒利用超能力二十四小時偷窺你，他可能最近聽我說你受傷 生病，想到時順便看一眼而已，就跟在路上遇到時觀察你好不好，但你沒發現他經過的意 思差不多，畢竟他的注意力大多還是集中在超英那些事情上。」首富這樣解釋米迦勒的習 性。 話雖如此，尼莫根本不相信馬修‧格林這個前科累累的詐欺犯，他也自己做過實驗。 深夜在孤星市建築物樓頂或暗巷中攀爬移動時，尼莫偶爾會輕聲呢喃米迦勒的代號，十次 裡大概有一次對方立即回應，兩人就彼此問候隔空閒聊一會兒，尼莫覺得這個次數已經挺 密集了。 換句話說，米迦勒還是經常暗中關注尼莫的生活。 但天使長沒在他被綠人包圍時出面相助，也沒在尼莫中槍前攔截子彈－－第一次中彈可以 算米迦勒專注他處沒能及時阻止，但以米迦勒的程度，只要他想，難道抓不住那名殺手嗎 ？只有一開始吸血巨蚊包圍岌岌可危的福特那次天使長及時出手，顯然米迦勒也是以一種 極度精準的現實考量盼望著尼莫快速成長，馬修說米迦勒等待KS man比肩作戰的事是真的 ！ 不能因為米迦勒才二十三歲就低估他的智力和思考模式，他受過前號尼莫和馬修‧格林各 種訓練，加上掉落物程度不明的身心影響，星球等級的感應範圍，以及成為超英後日夜不 分行動累積的恐怖龐大經驗，已經是個超乎想像的神祕存在。 但米迦勒心態上依舊依賴尼莫，想要贖罪報恩，還有找他當戰鬥搭檔。 一想到這點尼莫就頭痛。 尼莫也曾經用非常敏感的話題測試米迦勒對自己的信任程度，比如說直接問他利維坦變身 頻率和對付怪獸類型大小，米迦勒簡直就像喝了自白劑般流暢交代，同時讓尼莫得知馬修 的玩命次數和他不老實的習慣一樣欠揍，真實情況比新聞報導和論壇傳說中利維坦出現數 字要多出好幾倍，這還只是米迦勒知道的部分，雙方都有沒讓對方知情的個人行動。 拜此之賜，尼莫充分了解米迦勒人性喪失的程度，連性命相托的唯一戰友都能眼也不眨地 出賣。 此刻尼莫很確定米迦勒就在他附近，而不是隔著一片大陸或海洋。 「米迦勒，在嗎？」 「在。」 「你今晚很有空？都來了就露個面吧！這種說話方式不太禮貌。」 米迦勒如尼莫要求地飄落在他面前，足尖離地面尚有數公分，仍是一身銀甲，透明金色羽 翼，手持金劍，白金色半長髮不受重力浮動，渾身散發微光。 「抱歉，面對面說話可能會被目擊，我不確定你是否想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米迦勒解釋 。 「你可以先問，我會根據當時情況回答。」尼莫說。 「我明白了。」 「今夜為什麼跟蹤我？」 「你身體還沒恢復，我擔心你一個人到安全屋途中有危險。」米迦勒照例對尼莫有問必答 。 尼莫決定在這孩子長歪前好好教育他，世界首富在交朋友上完全是超級負面示範。 「我們之間必須有個規矩。如果你擔心我，想和我交朋友，就參考安琪和托加的做法，正 常地用手機或網路聯繫我，讓我有心理準備，若是在人類科技通訊範圍外，我允許你用超 能力傳聲。總之我不喜歡被偷看偷聽和介入個人生活，如果馬修沒事先警告你這一點，你 可以去揍他了。」尼莫說。 「好的，對不起，KS。其實我知道你的習慣，你失憶前就不讓我聯絡你，所以我不敢隨便 打擾。」米迦勒招認道。 「歡迎你主動找我，就算你已經知道我的情況，還是得用聊天來表達關心，像現在這樣， 懂嗎？透過論壇寫信或手機溝通也很好。」尼莫直接把米迦勒劃入Red Plume那一區，需 要人際關係再教育，連他這麼孤僻的人都看不下去，可見情況有多嚴重。 米迦勒乖乖點頭。 「目前我的確是不想讓人知道我倆認識，但我基於尊重還是會希望與你面對面說話，偶爾 這樣無妨，可以約在更安全的地點，像湖心別墅或任何你掃描過後安全的地方，事先說好 就沒問題。」 「我喜歡這個提議。」米迦勒說。 「你想與我並肩作戰，就必須付出實際行動來贏得我的信任，我不會因為你很強就跟你組 隊，假設我們真的身處同一場任務中，表示我們各有各的敵人和戰鬥目標，我不希望被你 特別保護因此耽誤正事，不管我有沒有失憶，對超英的你都很陌生，增進彼此了解和默契 培養是必須的。」尼莫心理年齡三十六歲，因此他看待二十三歲的米迦勒，還是當成需要 照顧的小弟弟。 尼莫在《信長之野望》裡帶過的新手沒有上千也肯定接近了，他非常熟稔地用指導兼分享 的語氣對米迦勒解釋私人對話與組隊禮節。 米迦勒在變成超能力者前已經是大學中輟的被害者家屬，有著嚴重PTSD的邊緣人，還加入 噩夢小隊，根本不懂與人正常相處，只差一點他就會變成另一個專精祕密犯罪行動的義警 。 「我先趕路了！你可以在高空陪我，如果這樣做讓你安心。」尼莫說。 米迦勒很聽話地就要飛起來，冷不防被尼莫叫住。 「等等，你明明可以輕飄飄出現，為何對付蚊子人那次要搞『超級英雄降落』？誰教你的 ？」尼莫還記得他被迫連人帶車滾了一圈的怨念。 天使長微微側臉，露出疑似羞澀的表情：「那是我跟你分散後第一次重聚，我想讓你知道 我變強了。馬修讓我看了很多超級英雄作品，叫我學習超英應該有的樣子。」 又是你！馬修‧格林！尼莫按住突突直跳的額角青筋。 「但我記得你以前說過盡量不要留下活動痕跡還有破壞平民財產，平常我不會這麼做的。 」米迦勒趕緊補充。 果然是天生的超英，不但自備造型武器，連恥力都一開始就封頂了，只能說不愧是年輕人 ！尼莫感覺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既然是朋友，你應該常聽到我跟別人說過同樣的話－－記得好好休息。」尼莫說。 米迦勒露出大大的笑容，這時候的他比起戰鬥天使長，更像一個無家可歸的男孩。 ※※※ 作者的話：托加有不祥的預感，有人來撬他BBF(Best Friend Forever)牆角了。 尾刀俠IV 第二章 (中) 抵達安全屋，尼莫摸摸燙熱的額頭和開始有些乾癢的喉嚨，決定先洗個熱水澡休息片刻， 看能否將機體數字調整得比較正常，再把測量結果傳給托加，否則他又要囉嗦了。 對尼莫來說不是輕鬆的一天，但也談不上辛苦，最痛苦的是托加，但俄國人仍不忘連店長 夫婦和尼莫的事一併善後，然而尼莫對托加的人際困境卻愛莫能助，就像托加也無法動搖 尼莫走上成為超英這條路，並為發展超能力不斷冒險付出代價一樣。 換上寬鬆保暖的睡衣後，尼莫就著放涼的熱開水吞下退燒藥，給托加、安琪還有店長夫婦 各發一封安全報備簡訊，至於馬修直接跳過，反正首富的情報管道太多了。 儘管現在尼莫有好幾個去處，不怕生活臨時陷入危機無路可走，一些朋友都樂意隨時收留 他，也有一小筆從事超英工作的保險津貼和達成馬修委託後得到的存款，尼莫依然感激有 處能夠由他全權作主遮風擋雨的私人空間。 雖然他假設前號尼莫已經死了，至少靈魂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自己是接收對方的遺產，有 義務也有責任好好守護他擁有的一切。然而始終想不起本名的尼莫偶爾思考過，他的名字 是不是被那個同位體拿走了？既然如此對方怎麼可以這麼簡單就死掉？不管交換世界也好 ，轉生到不可思議的異世界也罷，應該去開創一段更美好的人生才是！ 於是總有一股想法徘徊不去－－這些財產人脈不完全屬於真正的他，連這個身體都不是自 己的，對於身外之物尼莫看得更淡了，就像遊戲裡的高級裝備和坐騎屋敷再華麗稀有都是 虛幻，遊戲幣到頭來只是電磁訊號，追逐時不惜千辛萬苦，到手後感覺只是還好，何況現 在是撿別人的遊戲舊帳號含辛茹苦繼續升級，能夠善用資源變強才是王道。 尼莫決定保留最後原則：正主沒索討就珍惜著用，說不定哪天還得還回去。 無論如何，尼莫現在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討生活了，當超英你就是與普通安定生活絕緣，任 務一決定，災難一發生，管他被窩再暖飯菜再香風雪再狂，還不是得速穿裝備往外衝。 暫且活在當下吧！尼莫這樣對自己說。 開足暖氣，聽著窗外風雪呼嘯，尼莫在單人床上擺出最舒適的姿勢逛論壇，等待出租公寓 周邊幫派衝突爆發，以及新王國代表的表現，今夜他不準備睡覺，至少得避免體能消耗， 才能在病體未癒時保持最佳集中度跟進情況發展。 此外，尼莫相信托加能擺平俄羅斯幫，至少暫時擺平沒問題，俄國室友一直有種扮豬吃老 虎的味道，但他的豬頭樣實在扮得太像了，既然托加覺得這樣生活比較快樂，尼莫也不戳 破他，況且有時侯托加得意忘形起來連裝都懶得裝，上次擔任人質搬運司機後，托加還不 忘對尼莫吹噓他兩槍讓大貨車爆炸的帥氣傳說。 然而問題永遠都不在於幫派多麼危險複雜，而是豬隊友的殺傷力，弱肉強食的黑幫生態， 這一點局外人的托加再強都是無解。 基於某種拒絕面對黑歷史的不理智衝動，尼莫通常跳過超英排行榜更新消息，至於超反排 行榜，則因為內容貧瘠太過冷門普遍乏人問津。 主要原因有三，第一，幹壞事通常是為了獲得好處，本來就不適合大張旗鼓，低調更容易 成功，壞蛋很少特地營造個人形像，往往東窗事發才被媒體上封號。當反派也需要信念支 持還有與正派對幹的積極動力，不然就只是單純的罪犯而已。第二，不只維持國家秩序的 公部門，超英和利益衝突的黑道也會攻擊特定反派。最後，也是最現實的一點，超反排行 榜某種意義上就是懸賞榜兼紀念榜，這類敗行劣跡的反派被覬覦超能力者集團追獵較無人 同情，甚至反派之間就先互相殘殺搶奪掉落物，販售戰敗者的器官和遺產，導致大量反派 往往上榜之前就殞落了，更甚於超英落馬率。 種種原因導致超反排行榜乏善可陳，排名只到一百開外，幾乎沒有活動新聞，跟編號已經 累積到上千的超英排行榜完全不能比。 「哦？居然有新反派上熱門話題了，真難得。」熱度還比尼莫當初被馬修偷放試裝宣傳片 還高，KS man內心稍感安慰。 原本還有點看熱鬧的意思，尼莫一點開新反派專屬頁面，立刻深深皺眉，原本就夠糟糕的 心情墜至谷底。 目前這個超能力者已成為常態現象的災難世界，無論登上超英或超反排行榜的新人，都必 然伴隨某種證明其超能力的真實影片，這個代號「瑪莉」的超級反派也不例外。 「瑪莉」身高約兩百公分，從頭到腳包覆著兜帽斗篷，身高驚人卻瘦得像一副骨架，兜帽 下是一團平板漆黑，動作中毫無顯露半點人類臉孔輪廓，哪怕再模糊也沒有。斗篷造型令 人聯想到因吸血巨蚊事件也在超反排行榜上的蚊子人，但「瑪莉」的斗篷卻非真正布料， 類似黑霧與黏液混合體，反重力地朝四方飄揚著，顯得那道瘦削黑影更加龐大恐怖。 「瑪莉」破窗闖入市長接待外賓的一場餐會中，伸出如同骷髏般的灰黑色細長手指，彷彿 抓住一隻羔羊般攫獲孤星市市長，怪異的黑霧斗篷自動包裹住獵物，在場賓客都嚇傻了， 這時最快反應過來的保鑣舉槍警告怪人放開市長，否則立刻朝他頭部開槍！ 「瑪莉」身上飛出四片黑霧破布，直接纏住保鑣頭顱，他們頓時發出窒息呻吟聲無力倒地 ，十指徒然在臉上亂抓，旁邊有幾個人見義勇為衝上去撕扯纏繞口鼻的怪布，然後因那若 有似無的手感露出怪異的表情。 接著「瑪莉」猛然拋下市長，像隻巨大蜘蛛爬上來時闖入的破窗迅速離開。 鏡頭轉到市長身上，他的臉龐、脖頸和手背，所有露在衣物外的肌膚全起了指甲蓋大小的 紅斑，靠近紅斑處的皮膚則異常灰白。 「……瘟疫……」市長不知是驚嚇過度或真的感受到什麼，吐出這個不祥的字彙。 「立刻聯繫馬修‧格林！快！」眾人都被市長忽然眼球暴睜有些呼吸困難的猙獰表情嚇住 了，聽他這樣呼喊，祕書機警地將連上線的手機放到孤星市市長顫抖的手裡。 畫面中，長滿紅斑的市長似乎在傾聽電話彼端世界首富的建議，露出一抹複雜的苦笑，有 如舞台起火被迫謝幕的演員，這段神祕對話前後不超過十秒。 「所有人不得離開這棟大樓，我命令國民警衛隊在此建立野戰醫院，封鎖附近三公里內街 區道路，二十四小時內不得有車輛或行人進出封鎖線，格林集團的隔離救護車例外，這是 緊急傳染病危機。」市長示意記者將麥克風和攝影機接近自己，好讓他的意思能最大程度 的傳達，記者和攝影師大概也嚇傻了，本能配合堵麥並拍攝市長瞬間發病的五官特寫。 「任何人發現方才的黑斗篷怪人都必須快速躲避保持安全距離並通知警方目標行蹤，同時 避免接觸斗篷怪人碰觸過的一切存在，懷疑遭感染的輕症民眾千萬不要聚集到醫院，以免 造成更大波傳染消耗醫療量能，本市所有醫院會以最快速度開通線上看診服務。」 「遵守規則，親愛的市民們，否則我們要有大麻煩了。」孤星市市長說到這裡時已經眼神 渙散，有點口齒不清。 孤星市長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句話是請求格林集團接手他的治療工作，如果搶救無效，他授 權格林集團進行病理解剖和各種遺體研究，務求用最快進度找出治療方式，這句發言被現 場媒體紀錄下來。 市長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也在現場，已經曝露在感染風險中，能和馬修‧格林合作愉快的政 客當然不是省油的燈，就算撐不過去也要獻出自己賭一把研發特效藥保住妻兒的可能，並 且為家人和黨派留下足夠的政治遺產。 超反「瑪莉」的影片帶著濃濃示警意味，被以最快速度放上排行榜引起大眾注意，同時黑 霧斗篷怪人也得到專屬的反派代號。 這次沒人問為何要叫那個超能力者「瑪莉」了，或者爭議「瑪莉」的性別，原因實在太過 明顯。 「傷寒『瑪莉』嗎？」尼莫喃喃自語。到底是致病性超能力，還是超能力使他成為某種強 大病原體的無症狀帶原者？得等馬修隔離好在場密切接觸人員和發病者，展開詳細調查， 歸納出第一階段判斷才能知道答案了。 瑪莉的留言版展開激烈辯論，一個個不同標題討論串不斷被推上來。 「瑪莉是向KS man下戰帖嗎？這樣不公平吧？這個超英除了宣傳片和都市傳說以外很少出 現耶！而且看起來比較像普通人。」這時的尼莫還不知道不久後受過他幫助的被害者會因 此為他抱不平，集體上網公開致謝，當前他的確就是只存在孤星市夜晚傳說裡的湊數用英 雄。 尼莫通常會請幫忙過的對象守密，方便KS保持低調，至於那些被拍恥照的加害者更是不敢 出聲，加上去年年底他起碼有一個月在養傷，另一個月不在孤星市，網路上紀錄到的都是 Cosplay玩家。部分偽物一眼就能看出是來製造搞笑話題，有些則扮得很像，還是被眼尖 的網友指出不合理處，有些酸民於是譏笑KS man都靠粉絲撐熱度，本尊不愛出門工作，就 算做好事也堅持偷偷摸摸的弱小印象深入人心。 KS man的粉絲卻因為他實力不強這點才迷戀這個忍者超英（也更好Cos），這意味著KS更 接近普通人，容易受傷死掉，依然挺身而出，堅強又脆弱的特色令人憐惜，且因為神出鬼 沒容許更多二創想像空間。 但KS man既然是被排行榜承認的超英，表示他的確有在冒險做好事，儘管抓不到孤星市傳 說裡的KS man活動證據，反過來說也沒有被證偽過，愈來愈多市民信誓旦旦表示他們受過 KS msn保護與幫助，但他們會遵守超英五大守則為KS man保密細節。 「瑪莉為何要第一個襲擊市長？是私仇還是恐怖攻擊？」 「那個瘟疫瘋子就是欺負我們孤星市超英少，想來佔我們便宜對吧？」 「市長還有救嗎？我覺得他這兩年幹得不錯，吸血蚊和海巨人都帶領我們撐下來了，沒給 格林集團下絆子，剛剛也第一時間向格林集團求助，不然官僚作業搞下去我們都得一起死 。」 「我聽說孤星市還有一個神祕組織，類似黑道又好像不是，裡面有很多超能力者，說不定 他們會看瑪莉不爽好好教訓他！」 「唉，別的不說，先去超市和雜貨店屯貨吧！這可是他媽的未知傳染病！不要相信快遞， 到時候賣家棄單或火車被搶劫就什麼都沒有了！」 「是超能力造成的，說不定不會傳染呀？」 「料敵從寬懂不懂？沒看過綠人事件嗎？市長緊急請教格林集團意見是馬上定調成傳染病 ，當成傳染病嚴防死守不會有壞處，還可以兼防冬季流感，這個也會死人的。」 「F●ck!我家在封鎖線內！有誰一樣倒楣嗎？」 「瑪莉在外面活動，如果出現其他受害者，肯定還得再封鎖別的地方，只能祈禱超英們快 點搞定這個瘋子反派了。」 論壇使用者們紛紛想起被Covid-19支配的恐怖，當初不懂事逞強吸病毒結果留下後遺症的 長新冠患者，現在還年年遊行要求美國向中國索取賠償，親戚家人被死神一波帶走的更是 對中共恨意滿滿，如今新一代年輕人都被教育口罩是擋自身飛沫病毒保護別人的重點，有 病要戴，沒病更得戴，因為混蛋傳染者往往都覺得自己很健康。 如今十年過去，當初大疫流行記憶猶新，陸陸續續每年都有幾波感染，難以斷根， Covid-19對美國人而言一直都在，只是病毒株不斷變種，跟蟑螂老鼠一樣頑強。 瑪莉是從「別處」進入孤星市襲擊市長，問題那個「別處」有無可能是自家行政區？加上 先前吸血蚊幼蛆寄生及怪獸血海水感染綠人造成的廣大心理陰影，很會抓重點的美國人立 刻坐不住了。 民眾瘋狂打電話請剛打烊的超市重新開門，奪門而出搶購食物口罩酒精漂白水去了，尤其 華人移民和台灣難民居多的孤星市，立刻在網路社群裡分享當初防治Covid-19的各種絕招 ，並且熱烈討論社區物資互助計劃。 尼莫正要換裝也出去巡邏，馬修一通電話打亂節奏，他不得不先接起首富的來電。 「今夜你最好乖乖穿著睡衣待在屋子裡，事先強調，我沒偷窺你，但你解除裝備背包電子 鎖時紀錄裝置會自動通知我，啟動頭盔時也是，我以前就跟你講過了。」馬修嗓音如常， 鎮定輕鬆中帶著點漫不經心的風流倜儻，無法想像不久前在瑪莉的超反出道記錄片，市長 撥通的那通電話中，他到底以何種心情下達那些簡短而嚴厲的防疫指示。 「我剛剛和米迦勒在一起，他護送我到安全屋，從頭到尾沒提起瑪莉，見面之前或告別之 後也不像要去對付這個反派，我需要解釋。」尼莫說。 「當然是米迦勒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或其他考量，比如說怪獸和反派到我的地盤就算我的份 ，除非我要求否則不插手，可能他真的不在乎瑪莉這種反派，當時只是專心顧著你。已經 有幾位超英從其他州一路追著瑪莉到孤星市，他們才是瑪莉的對手。」馬修回答。 「市長還好嗎？」尼莫問。 「很遺憾，他恐怕撐不到天亮，那四名保鑣或許可以多一天機會，在場賓客中有七成也出 現紅斑症狀，包括市長的家人。」 「那傢伙是孤狼還是組織作案？」 「根據我和那些追蹤瑪莉的超英初步交換情報的結論，是孤狼作案，但他特地挑上孤星市 肯定有明確目的，那些超英猜測他可能有仇人在這裡，或者因為孤星市只有一個不怎麼強 大的駐點超英，無法攔阻他報復社會大開殺戒？」 「或許檯面上只有一個負責製造都市傳說的忍者超英，但孤星市民間超能力者可是不少， 那個瑪莉是不知道王國組織代表們都是超能力者嗎？」尼莫諷刺的說。 「我才剛把瑪莉的排名放上去呢！這是對大眾示警最快捷徑。目前除了受害者和目擊影片 ，我手邊暫時沒有其他資料，追蹤瑪莉的超英不太信任我們，我用保證他們行動自由不受 警察干擾才換到這點情報。」馬修語調不變，從衣料摩擦聲中，尼莫猜他聳了個肩。 「我可以代表孤星市和格林集團去找他們談談，不見得要合作，至少別互扯後腿。」尼莫 提議。 「不行。」 「為什麼？」 「我們來點簡單推理，瑪莉是一名正在惹麻煩的失控超能力者，孤星市有很多超能力者， 雖然都在王國組織那邊，瑪莉第一個襲擊對象是市長以及他的家人賓客。你認為他的目的 是什麼？」 「一次惹翻美國政府、格林集團和王國組織？」 「你也會開玩笑了，有進步。」馬修輕笑。「如果他真的想這麼做，米迦勒就會先把他按 在地上摩擦，鍊到火山口消毒後才會來找你聊天。」 「王國正在權力洗牌，你說這是個龐大的無政府主義組織，派系從守序善良到混亂邪惡都 有，瑪莉首先攻擊孤星市市長，所以，他在對王國裡的邪惡派系自我推銷？」尼莫猜測道 。 「繼續說。」 尼莫和馬修相識之初，馬修就說過他會視尼莫表現給他相應程度的個人情報，以此類推， 現在彼此都是超英了，如果尼莫不能證明他能善用災難情報，馬修就不會分享他手中的資 源，以免尼莫知道得太多反而害死自己。 「從瑪莉的攻擊影片來看，他的裝備和體態不太像人類，可能已經邁入怪物化前期，他急 於依附一個組織保護並尋求治療，當然，美國政府和格林集團都不會歡迎他，唯一可能的 選項是王國，他需要一場夠煽情的表演。」尼莫倒也沒想得多複雜，將心比心，就因為親 身體驗有大集團當靠山多麼方便舒服，反思散播瘟疫的孤狼反派哪怕躲得夠好沒變成人人 喊打的過街老鼠，也可能遭恐怖份子或黑幫綁架控制當免費生化武器，不斷被踐踏欺壓導 致超能力爆發侵蝕自我扭曲，搞出今天這齣震驚全美的襲擊事件毫不奇怪。 演出必須具備足夠戲劇性才能打動王國裡的邪惡高層，收進瑪莉這把好用又可怕的致命武 器。 「問題是，一場表演可不夠，至少得再加上孤星市代表英雄才稱得上夠份量的名片。」 「我什麼時候變成孤星市代表英雄？」尼莫震驚抗議，不，他沒有不打自招，是本地真的 缺乏第二個跟孤星市掛名的英雄。 「從你一直沒有競爭者和同事就是了，基本上等於你的出道時間。」馬修說出這個悲傷的 事實。 「沙拉曼達呢？」 「他是參與美軍活動，不是以個人名義在孤星市打擊壞蛋，而且沙拉曼達也沒有公認的活 動範圍。」雖然他們很清楚安琪和尼莫都住在西區。 「我沒有和威脅程度不明敵人硬碰硬的嗜好，至少你得讓我去調查瑪莉行蹤或其他尚未發 現的受害者，還有那些認識並追捕瑪莉的超英。我真不想由自己來說，在孤星市出道，金 主是格林集團的KS man不就是設定來專門應付外來反派並和其他超英交涉避免戰力浪費嗎 ？」不同城市地區的超英之間必要時也得來點城市外交，問題孤星市目前只有尼莫一個能 頂缺。 「所以我說『不行』，瑪莉正盼望KS露面好對你下手！但我評估以你現在的健康程度，有 接近一半可能性會被對方瘟疫感染，你對我們來說太重要了，我不能冒這個險。」馬修淡 淡的說。 「如果我是喬伊絲，我很樂意放那瑪莉去吹風凍成冰棒，治療感染者更重要，可惜我不是 治癒型超能力者。我知道喬伊絲幾乎喪失能力了，但她可能派上用場嗎？」尼莫又問，喬 伊絲曾經是被王國代表書店老闆囚禁飲血的「超能力補給品」，獲救後目前還在格林集團 內部療養，不曾離開實驗區。 「這要看喬伊絲本人的意思，不過可以事先告訴你，我不會用餵血的方法去救那些感染者 ，就算有用，也會開啟非常惡質的先例，再說直接浪費珍貴的超自然人體資源太愚蠢，如 果能從根本痊癒機制發現新型醫療方法能救無數人。」 「同意。」尼莫悶悶的說。 「乖一點，尼莫，你本來就擅長等待，別衝動拋擲已經擁有的籌碼，不然就會死得毫無價 值，甚至給我方帶來損害。」馬修語重心長的說。 「你就很乖了？」尼莫回嘴。 「我還在陪你聊天呢！簡直乖到不行。還是你希望利維坦把這個有毒黑團咬起來吐到熔岩 裡協助維持環境衛生？」 「浪費資源！」 「很高興你明白我想表達的重點了，就跟其他發生超自然災害的美國城市一樣，孤星人可 以自己解決問題，有黑幫、警察、超能力者、殺人犯、普通人、非法移民、財閥、政府和 國民警衛隊，當然還有超英，你也算在內，只是不該在第一輪動手，什麼時候適合戰鬥， 用你的大腦和身體小心衡量，張開眼睛，別錯過該看清楚的東西。」馬修忠告道。 「我想去總部與你會合。」至少尼莫能隔著安全隔離措施觀察那些中了紅斑瘟疫的病患， 馬修目前認為紅斑是如綠人般力量傳染型的超自然瘟疫，即便目前找不出明顯病原體也有 層層感染並改造人體的可能。 「我要先觀察今夜局勢發展與十二小時後你的健康狀態，再決定你是否能投入工作，哪怕 是靜態情報調查，明天我會看情況派交通工具去接你。」首富如此說。 「嗯。」 「你回得很有感情，但又打開裝備背包是什麼意思？」馬修本來要掛斷了，敏感地注意到 尼莫的小動作。 「把武器拿出來藏好啊！要是瑪莉直接摸到我的安全屋，感染就感染！我要把他戳個稀巴 爛！用垃圾袋打包好拿到你的實驗室。」尼莫低笑一聲，正在辦公室喝熱咖啡的世界首富 忽然覺得有點冷。 「好吧！引用堡壘法算你過關。」馬修身為美國人只能吞下去了。 ※※※ 作者的話：發現一首很適合當托加角色歌的曲子，歌詞偶然但完美咬合之後的劇情和角色 心境，可惜不能雷，先保密，邊寫邊聽很有感覺。 尾刀俠IV 第二章 (下) 午夜時分，尼莫守聽著本地警用頻道，聽到幾場零星械鬥的消息，但很快就平息了，和他 想像中的數個幫派火拚情況不太一樣。 裝在西湖餐館、前王國代表住處書店、俄國幫據點以及鄰近幾條街的監視鏡頭傳回來的畫 面和平常一樣，換句話說，晚上十點後路上淒涼冷清，偶爾才有一輛車或野貓野狗經過， 現在主打便當販售的西湖餐館，加上老闆夫婦健康問題，已經將打烊時間提早到晚上九點 ，八點半就開始清潔打掃了。 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托加的確實踐他的保證，讓他理應好勇鬥狠的祖國朋友們提前躲避 ，俄國幫倉庫據點前空空蕩蕩半輛汽車或機車也沒有，更沒看到前來挑戰的敵對幫派。 尼莫思考片刻，還是撥打托加的一次性手機號碼，兩人都保留著上次拯救王國代表家屬人 質使用的任務手機，這是他們一對一的安全對話管道，至少托加的駭客朋友格雷黑特不太 可能染指成功，平常用來上網聊天的手機就說不準了。 不過，以馬修的偏執狂程度，對於尼莫的超英祕密和隱私保護等級，肯定會連托加的個人 手機一起駭就是，因此尼莫倒是不擔心俄國室友手機被駭客竊聽偷窺，就算撈到機密，倒 楣的肯定也是格雷黑特那邊，男人，誰叫你要玩火？ 鈴聲響了快二十秒，尼莫沒掛斷，耐心等待，過了一會兒托加接聽了。 「抱歉，我得走到沒人的地方才方便接電話，本來打算你如果掛斷我就回撥。」 尼莫也猜他泰半不方便立刻接電話才等著，兩人之間不缺這點默契。 既然俄國室友強調這是個危險的夜晚，他此刻必定是和幫派成員以及那位自殺朋友待在一 起，他先安排了替換看守人員才能單獨出來和尼莫說悄悄話。 「你那位朋友還好嗎？」尼莫輕聲問。 「她很喜歡你的聖誕大餐，每樣都吃了一點，尤其是三杯雞，然後我找可靠的密醫來幫她 開了鎮定劑，她吃完藥，喝下半杯熱牛奶，現在睡著了。」托加報告最新狀況，他知道尼 莫也會擔心朋友的朋友。 「這樣很好，只要能吃能睡，沒什麼壞事不能解決，你們現在待在安全的地方沒錯吧？」 尼莫就是為了確認這件事才打給托加，狀況有變，不能只考慮敵對幫派，還有瘟疫瑪莉目 前行蹤不定的威脅。 「這裡很安全，我也早就選好避難點，跟你學的。還有我要收回不久前的話，當時我不知 道反派瑪莉襲擊市長的恐怖事件，你在哪裡？」托加聽起來有點緊張。 「安全屋床上。」 「你這麼乖讓我有點意外，不過還是去格林集團總部更保險。」 「你得感謝馬修‧格林，他在我換裝出動前一秒打電話來，要我只能乖乖待在安全屋，坦 白跟你說吧！反正你也猜得到，馬修認為KS就是瑪莉下一個目標，一動不如一靜，他要看 今晚情勢發展，明天才會接我回格林大廈，視我的恢復情況決定我能不能工作。」尼莫哼 了一聲。 「這樣安排確實比較保險。」托加同意這個世界公認的天才首富還是有幾把刷子，尤其是 在對付他的台灣室友時。 「已經有好幾個超英在追蹤瑪莉，接下來還會有更多，你就別瞎操心了，給我躲好躲滿， 別染上奇怪的病。」 「聽起來你也要加入。」托加就是為這點感到不滿，幾個小時前他才當面對室友真情拜託 希望尼莫別再亂跑冒險，意外馬上過來打臉。 「我想加入，這是我的地盤。」 「『因為我是KS……』」托加的喉癌音裝得非常傳神。 尼莫打斷並警告道：「我的戰友已經玩過這個梗了，你再模仿就是智障。」 托加只好不甘心地放棄這個能糗糗尼莫的大好良機。 「還以為你會看在今天我過得不好，給我同情優待。」 「難道沒有嗎？我讓你幾乎說完整句台詞了。」 「也是啦。」以尼莫一貫的神速毒舌反擊，托加感受到他的關懷放水了。 「我知道你想待在那個朋友身邊，不過喘口氣也是必要的。這時候抽根菸我不會唸你。」 「我戒乾淨了，那玩意影響肺活量，我本來就不是很愛抽，不過，還是謝了，我會用其他 方式紓壓。再強調一次，你這輩子都休想打架贏我！」 「你幹嘛那麼緊張？我現在又沒要跟你比！就算要打我也不會用超能力作弊。」尼莫說。 「我不管，你想偷偷誘導我墮落沒用！」托加太了解尼莫了，他說了「現在」！「現在」 啊！聽上去讓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翻譯過來就是「等我實力夠了要好好虐你幾次哈哈哈 ！」 「幫派火拚好像沒有發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王國代表太強，還是瘟疫瑪莉出現在孤星市 打亂他們的計畫？新任王國代表有找你的祖國朋友打招呼嗎？」 「唔……」 「不方便說就算了，沒關係，我也不是事事都會告訴你，彼此彼此。」尼莫這句話真不是 在情勒，他本來就認為朋友之間有形形色色的界線，分清楚反而是好事。 「瑪莉那麼恐怖的怪物忽然出現在孤星市肯定有影響，新任王國代表的事一言難盡，俄國 幫一時群龍無首，那位代表見我也在場，乾脆便宜行事直接找我談合作規矩，但我又不是 幫派成員，不能幫他們決定，我超尷尬的！但王國代表有沒有對其他幫派出手或怎麼出手 我就不清楚了。」托加聽尼莫退了一步，反而一股腦兒衝動全交代了。 「聽起來那位又要住我們家附近的王國新代表還算態度友好，是男的還是女的？年齡長相 呢？」 「……女性，比我大兩歲，黑短髮中東裔美女，她問我哪國人，我回答俄羅斯，她說自己 不知道出生地，但是有記憶起就在埃及長大。」托加吞吞吐吐的說。 「恭喜。」尼莫說。 「恭喜啥？」 「你上次不是替我遇到男性王國代表感到遺憾嗎？換你遇到女性代表我自然得恭喜你。」 記仇是尼莫的優點，再說托加提起那名代表的態度語氣，連母胎單身向來懶得管他人戀愛 問題的尼莫都發現明顯不自然。 俄國室友這是被看上了？對方積極主動邀約？ 「我這陣子沒心情找女人交往，尤其今天朋友自殺的事情，我現在心裡很煩，只希望日子 能過得簡單點。對方又是危險的超能力者，不開玩笑了，真的。」托加語氣低落的說。「 我沒親眼見到對方的能力，但你說王國代表都是超能力者，我相信你的話，而且那個新代 表給我感覺很致命，可以一次殺一群的那種。」 「好，不開玩笑。」尼莫慎重答應。「如果發現瑪莉行蹤，我會私下告訴你，前提是你只 能帶祖國朋友保持安全距離，因為我不確定一旦超英和瑪莉開打，戰圈會從何處開始又蔓 延到哪裡。反之亦然，如果你有關於瑪莉或瘟疫受害者的道上消息就通知我，我會丟給靠 山去處理，就像上次別西卜檔案隨身碟那樣。」 「一言為定。」托加說。 「另外，如果有紅斑感染者直接向你們求助，無論如何，不要心軟答應，更不能近距離接 觸，這和綠人情況不一樣。我得等到明天去格林大廈才能得到更多瘟疫瑪莉的受害者情報 ，但馬修對我說，市長撐不到天亮了，明天早報頭條大概就是這個，我很遺憾，新聞曝光 前別說出去，但讓你有心理準備，這種瘟疫非常危險。」 「那你呢？尼莫，就算不出安全屋，我才不信你會好好療養！」 「我被馬修強制休息十二個小時，到時候回總部健康檢查他不滿意還得休更久，如果在這 期間瑪莉被抓到或殲滅就沒我的事了，我又不會治療超自然瘟疫。」 「噢。」托加的聲音聽起來明顯高興了一點。 「所以我才打電話問你情況，確定你們沒事我就要去睡覺了，培養體力。我已經跟馬修報 備過，如果瑪莉不知怎地找到我的安全屋，我保證會捅死他，現在開始養精蓄銳。放心， 淺眠不影響我警戒敵人，就是擁有維護我安全的實用功能才能稱作安全屋，此外我已經恢 復得差不多。」尼莫說這麼多就是要讓托加安心。 「我就叫你找戰友來顧著，你怎不聽話！」托加感覺心累。 「我那個戰友你又不是不認識，他不去追緝瑪莉是浪費才能！」 沙拉曼達和托加合作過人質營救活動，見識過變色巨蜥的能耐，俄國人被尼莫堵得說不出 話來。 末了，托加不抱希望地問：「你就那麼一個戰友嗎？」 尼莫認真思考還有誰能擔起戰友稱號，馬修勉強算是，米迦勒還沒一起戰鬥過，目前只能 算朋友。「當然有好幾個！但是你、店長、桑妮姊還有其他人都在忙！我可以照顧好自己 ！」 尼莫把店長夫婦都算進去，托加是很感動，但更擔心尼莫的交友狀態了。 「那你快去睡吧！保持聯繫，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希望你的朋友早日康復。晚安。」 「晚安。卡早睏卡有眠。」這句話托加用中文加台語說得字正腔圓，他聽見尼莫笑了。 「сладкого сна！（祝好夢）」捲髮青年也回以托加的母語。 超爛的發音，像小嬰兒說話，不過托加還是聽得懂。有記憶起不曾聽過一聲搖籃曲或睡前 安撫，永遠是乾脆的熄燈關門上鎖，托加只能在心裡悄悄想像無數次他從童年好友那邊聽 來的尋常夜晚，母親的親吻與祝福「甜睡吧我的寶貝」。 無論如何，尼莫這通晚安電話給托加帶來真切的溫暖，加上分開時的擁抱，令人更加悲傷 。 如同冬河的兩岸，托加可以來回泅渡，卻永遠無法同時踏上兩塊土地，儘管他努力選擇停 留在新世界岸上，卻拋棄不下舊岸朝他求救的手，倘若這麼做，不僅托加唾棄自己，連尼 莫都會看不起他。 舉棋不定，遲早沒頂。這是托加從養父身上學習到的生存鐵則之一，但現在的托加其實根 本沒有選擇餘地，他已然握住那些比起尼莫而言更加脆弱無助的手掌。 台灣人，尼莫‧凱普頓，KS man，你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麼？ 宛若席捲太陽的風暴。 ※※※ 作者的話：托加真的無奈，不過也因為托加始終不放棄依賴他的祖國豬隊友，這是最困難 也最關鍵的一步，尼莫才認可他，漸漸放下戒心將托加當成真正的朋友。 就像尼莫曾經對托加說過的，朋友很容易分開，各走各的路，當托加在掙扎，尼莫看見他 的努力也會感動，更用力想拉住他，否則按照尼莫的個性，不能輕鬆相處乾脆放生更快， 尤其是彼此處境都不太容易時。 兩個人都很孤獨。 -- ＿＿＿＿＿＿＿＿＿＿＿＿＿＿＿＿＿＿＿ ｜ ｜ ｜ ╟風暴荒野 http://laterne.pixnet.net/blog ｜ ｜ ｜ WORK BY 林賾流 ｜ ╟巴哈小屋 搜尋筆名林賾流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4.36.168.108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arvel/M.1697905188.A.DB0.html ※ 編輯: egozentriker (114.36.168.108 臺灣), 10/22/2023 00:32:04 謝謝樓上們~ 感謝賞文! 謝謝看文! ※ 編輯: egozentriker (114.36.165.212 臺灣), 11/09/2023 05:2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