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進入鬼霧 　　利用芸芝貴為少主丫鬟的地位跟幾名弟子套過近乎後，一名築基八層，被選為領隊的 弟子也卸下心防，開始為墨言講解戰術。 　　領隊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張地圖，鉅細靡遺地為墨言重新講解一遍副本內的情況：「鬼 霧試煉內依危險程度分成濃霧與薄霧兩個地方，濃霧大多匯聚在中心地帶，地圖上用紅叉 標記的地方，還有中間那一圈就是濃霧所在地，對實力沒信心的人，千萬不得擅闖。」 　　領隊偷瞄了默默在旁聆聽的吳世北一眼，這話是要底下弟子先求自保，吳世北自然是 不愛聽的，不過他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實力不夠的人進入濃霧區，也只是白白給人送幸 福而已。 　　「按照往年慣例，我們透過大挪移陣進去後，會先隨機傳送到裡面的空間節點，除非 運氣絕佳，不然一開始肯定會被打散，我們需要先找個集合點匯集戰力，待所有人到齊後 ，一併進去闖蕩濃霧區尋寶。」 　　「不妥。」芸芝插話說道，她也不知道哪裡不妥，反正我傳音叫她發話，她就乖乖照 做了，畢竟我又不可能害她，更不可能會害墨言跟自己。 　　吳世北的神色有些陰沉，心裡覺得這女的又沒參加試煉，在那多嘴什麼？領隊這下可 就尷尬了，只得小心翼翼地詢問道：「師妹覺得……何處不妥？」 　　「正因為一開始所有人是被打散的，你們才更應該先找落單的人圍毆，而非急著會合 ，」芸芝豎起手指，看起來講得頭頭是道，心裡其實還是有些虛的，畢竟她只是順著我的 話講下去而已，芸芝施術在地圖上打了個大大的叉：「對此，我們應該設立四個集結點， 東南西北各一，各位離哪個近就去哪個，一旦找到隊友，立刻以伏擊落單對象為目的行動 。」 　　「這……」領隊轉頭望向自己最信任、負責出謀劃策的師弟，見其正在沉思沒有發話 ，只好自己出言反駁道：「這樣做風險太高了，很可能剛進去沒多久就偷襲不成被人反殺 了啊！」 　　「恕我直言，鬼霧試煉的生存率是１５%，在座２１人就算運氣好點，最多就三個人 能活下來，先動手跟集結後再動手，你覺得最後生還的人數會因此而有所差異嗎？」 　　「呃……」領隊摸了摸頭腦，從結果上來看確實如此，想先集結再動手，明顯只是滿 足自己不想落單的鴕鳥心態而已，一旦那些大門派的弟子全部集結，獵妖門本身實力就居 後，勝算只會更低而已。 　　「假設你們花半個月的時間，終於等到全員到齊，這麼長的時間，其他宗門肯定也已 集結完畢、進入濃霧區，撇除要對付那些陰獸不談，就算以21對20，有1人優勢的團體戰 ，你們可有絕對的把握必勝？」 　　芸芝搖了搖頭繼續道：「依我看，就算你們真能和排名更前的宗門五五開好了，初戰 至少也會死傷過半，但在那之後呢？士氣銳減、還要照顧傷兵的你們，一旦被實力尚存的 隊伍盯上，豈不馬上滅團？」 　　在座眾人面面相覷，只有在一旁假裝看書的吳世北，默默點頭對芸芝表示讚賞，這次 對余樊花調教出來的弟子著實刮目相看了。事實上，除非弟子犯蠢，否則無論那些弟子打 算施行什麼戰術，他皆不打算強行干預，畢竟人家大可進去前一套說詞，進去後做另一套 ，他的干涉不僅沒有意義，甚至可能阻礙這群弟子的發揮，身為長老，這點自知之明他還 是有的。 　　「照師妹這麼說……我們一進去就要不斷找人打架？」 　　芸芝緩了緩有些肅殺的神情後溫和道：「那倒未必，一樣是依循找弱隊下手的邏輯， 你們要極力避免的是勝率低於七成的戰鬥、以及規模過於龐大的團戰，第一個月，你們把 薄霧區落單的隊伍都給解決了，後面兩個月，再集合一起進去濃霧區冒險。」 　　「此計甚妙。」佯裝漠不關心的吳世北突然隨口來了一句點評，算是給芸芝的提案注 入一劑強心針。 　　其餘幾名弟子面面相覷，他們現在在考慮的，是闖進濃霧區後的第一戰，風險確實是 高到爆表，而且芸芝說死傷過半的情況還算好了，依照往年慣例，甚至很可能一戰就被打 得剩不到五人存活，只能躲藏到試煉結束鎩羽而歸。 　　反過來，如果先會合五人，對上三名對手，運氣差點死兩個、傷一個，活著的再去找 其他五人隊伍會合，對士氣的打擊也不會那麼大，畢竟明面上來說至少也是取得了一勝， 且還有不少實力尚存。 　　領隊嘆了口氣，總算承認自己的方案過於保守，並非最優解：「好吧，師妹說的也不 無道理……各位同門，有人要反駁師妹的提案嗎？沒有的話就都拿出地圖，我們重新擬一 遍計畫罷！」 　　在領隊與芸芝的配合下，很快便在東南西北方位各找了四個新的集結點，並向眾人再 次強調新案勝過舊案的緣由，最終總算達成共識，諸位弟子各自休整離去。 　　「朱哥哥……少主還真是厲害吶……」趴在大墨飛艦船緣的墨言，望著底下如白色浪 花一般的雲景，喃喃自語地感嘆道：「如果言兒孤身一人進入試煉，恐怕連一個願意幫助 自己的人都找不到……早知道當初在梨安市集，就別為了爭那一口氣，離開哥哥身邊了… …」 　　墨言唐突地哭了出來，也許是累了，也可能是厭惡那個無能為力的自己，站在一旁的 芸芝趕緊湊上來，讓矮她一個頭的墨言能靠在她胸前的豐滿上：「趁現在趕快哭一哭吧！ 進去後就沒時間感傷了！」 　　媽的李芸芝妳還是不是女人？雖然知道妳性格比較理智，但現在這情況不用這麼務實 吧？不懂怎麼安慰人可以閉嘴好嗎？要不是礙於吳世北的存在不方便露面，墨言現在靠著 的就是我的胸膛！安慰她的人理應是我才對！！ 　　我心中痛罵李芸芝那個白目不懂得閱讀空氣，墨言聽到芸芝的話也只得尷尬地點了點 頭說句「嗯」，然後繼續在李芸芝那對被壓抑的大奶上哭哭，啊……好羨慕！我突然也有 點想哭了。 　　唉！沒辦法，現在不是時候，只能嗅嗅墨言那香到能讓人勃起的體味過過乾癮了，反 正墨言未能築基，進了副本裡，在危急關頭的情愫加持與修為落後的焦慮下，遲早還是會 與我雙修突破的！ 　　大半天過去了，大墨飛艦總算到達連庚國邊境。說起這連庚國位於東大陸內陸，擁有 十國中最廣的領地，可人口密度也是最低的，因其不靠海而形成的大陸氣候，導致國內許 多地域長年乾旱，用地廣人稀來形容甚為洽當。 　　境內人煙罕至的地方，其他物種就猖獗了起來，於是便形成了許多秘境與試煉地。連 庚國沒有什麼天然資源能和他國競爭，於是只能搞起副本生意，刻意將這些副本養大之後 再開放他國修士入內競爭，最終從生存下來的修士們手中抽成。 　　既然十賢君已經達成了協議，底下這些門派只能乖乖順從。被抽取部分報酬，總比人 家翻臉不開放副本要好得多，而這樣的制度已經行之有年，大家也視其為理所當然了。 　　吳世北辦完入境手續後，一位金丹期執事飛來船上與我們同行，手中拿著一塊玉簡， 正在核對名單並清點持有物，為避免不慎沒收挑戰者的私人財產，所有參與者僅允許攜帶 事先申報的物品進入試煉地，最後離開副本時，扣除原持有物價值若還有額外的收穫，將 按照一定比例收取傭金。 　　「獵妖門二十名挑戰者核對完畢，接下來由我帶你們去試煉入口等候……」 　　「稍等一下，黃執事，」吳世北恭敬地拱手打斷對方：「我們船上還有一位參與試煉 的弟子。」 　　黃執事轉過頭來望向吳世北指著的黑衣人：「何門何派？報上名來！」 　　「玄……玄煞教……墨言……」身穿禁絕紗羅的墨言怯生生地說道。 　　眾人為之愕然，太乙國是推崇正派宗門的國家，原獵妖門及璃光宗，皆不會歡迎魔教 來到自己地盤，如今船上混了個魔教弟子，令不知情的眾人甚感驚訝。 　　難怪那乞丐之前總是瘋瘋癲癲的，原來是個魔道中人吶！不過一想到自己少主是隻豬 妖，眾清雲商會弟子心中再怎麼無奈也沒啥好抱怨了。 　　「把帽子摘下，我探不出妳的神識。」黃執事命令道。 　　「是……是！」 　　墨言拉開斗篷帽子，露出蓬頭垢面、不修邊幅的模樣，令在座眾人心中略有些反感， 不過長得怎樣不重要，只要神識掃出來與玉簡上記載的神識印相符合便足矣。 　　與此同時，一股迷人的幽香逐漸飄散開來，令在場眾人有些愣了神，趕緊吸吸鼻子， 將那好聞的香氣給納入腹中，禁絕紗羅具有隔絕內外環境的效果，墨言毋須施展護盾便能 隔絕體味，能省下不少心力，然而一旦摘下帽子，斗篷下的薰香芬芳自然就漫延開來。 　　「這、這是……女人！給我收住妳的氣場！」黃執事連忙摀住口鼻急喝道，對方可是 魔教弟子，這股奇異的香氣很可能有詐，老練的他警戒心大起，連忙釋放護體法罡。 　　在場其餘弟子面面相覷，反應倒沒有像黃執事那麼浮誇，畢竟他們都知道墨言不過煉 氣巔峰的修為，不可能敢對金丹修士下手，墨言則是尷尬地低頭，連忙賠罪致歉：「抱、 抱歉！晚輩體質特異，未能控制好……實在抱歉！」 　　墨言趕緊施法維持住護盾，將特殊的異香隔絕起來，那名執事見事情沒有如預想般那 樣危急，便釋放出神識核對身分並記錄持有物，臉上卻出現了有些驚訝的神情。 　　將持有物登記入玉簡中後，黃執事將那塊玉簡交給墨言：「核實一下，與妳身上的持 有物有無不符之處，沒問題就在玉簡中留下神識印。」 　　墨言將神識注入玉簡，上面詳實記載了她的持有物：符篆數百張、丹藥近百顆、陣法 盤兩座、金丹期法寶鷸魔翅、金丹期法寶飲血百牙、靈獸十四隻，從煉氣至築基修為皆有 。 　　一個煉氣期修士，身上竟有比自己還多的家當，也難怪那黃執事按捺不住心中的驚詫 。礙於規定，他不能擅自公開挑戰者資訊否則有失公允，只能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端詳墨 言，至於其他人要怎麼解讀，那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好，如此一來都清點完畢了，接下來向各位宣布參與試煉的注意事項，還請大家多 多留心，一旦違反規定造成權益受損，可別回過頭怪官方對你們不客氣咯！」 　　黃執事的宣讀在我們出發前，就已經聽吳世北耳提面命過了，反正就是再三強調金丹 期修為者不得進入試煉、以及離開副本後必須抽取傭金之類的，另外還有一些無關痛癢的 雜事，了無新意。 　　過約半個時辰，大墨飛艦來到一處高原，高原上密密麻麻，已有上萬人在此等候大挪 移陣開啟，黃執事命吳世北收起飛船，眾人向下飛行，與大部隊會合。 　　如此招搖的大船蒞臨，自然引來在場所有人的觀望，不少宗門長老紛紛飛來預先為獵 妖門準備的位置附近等候。 　　黃執事伸手指著地上插著獵妖門小旗的空地道：「在此候著，明早日出之時會開啟大 挪移陣，切勿滋事。」 　　簡單客套幾句後，黃執事便飛回宗門上報名單，接下來是各門派互打嘴砲的垃圾時間 。 　　「唷！我當是靈妖眾的人呢！原來大墨飛艦還留在你們手上，沒被那妖修奪走啊！」 那名金丹長老刻意提高音量，引來不少眼神側目。 　　吳世北瞪了那人一眼沒好氣道：「林道友，人總有旦夕禍福，我清雲商會慘遭妖修屠 戮已元氣大傷，已無實力再與各大門派針鋒相對，還望諸位道友手下留情。」 　　清雲商會領頭弟子劉刻錫心中微微感到驚訝，吳長老這是服軟了！換作以前，以他老 人家的性格肯定會用同樣刻薄的話語懟回去，無奈現在勢不如人，該委屈的時候，吳世北 倒也有那個氣度承受。 　　「好說好說！不如吳長老來給我弟子們送點見面禮，我也好叫弟子們下手不要太重了 ！哈哈哈哈……」 　　在場眾人一片哄堂，吳世北氣得牙齒都快咬碎了，但是宗門利益至上，只能翻了個白 眼故作淡定：「哼！少在那胡言亂語。」 　　「不不不，這可是絕佳的好機會啊吳長老……欸等等！莫非……莫非你們是養不起弟 子了，所以隨便派一些冗員來送死？啊難怪你不肯破這個小財吶！懂了！這下全都明白了 ！」 　　在場圍觀者面露戲謔，皆等著看這場好戲，吳世北的呼吸已經亂套，看起來是真動了 肝火，劉刻錫的臉色也難看到不行，握住腰間的劍柄只差沒有拔出來了，我連忙操控墨言 的體香送到吳世北鼻前，並傳音給芸芝要她救場。萬一在這裡打起來，那清雲商會的前途 只能是一片黑暗了啊！ 　　突然嗅到異香，吳世北先是愣了愣，芸芝趁其分神的同時走上前去說道：「這位前輩 僭越了，派出菁英也好、冗員也罷，全都是敝派的安排，前輩事務繁忙，無須勞神替本門 操心。」 　　「放肆！」鬧事者中另一個門派的金丹長老站出來大聲呵斥：「長老間的談話，豈能 容妳這小妮子在此置喙？目無尊上，理當處斬！吳世北，你平時是怎麼教導弟子的？」 　　吳世北撇了撇嘴，芸芝是少主的人，自己本命元神還握在人家手裡，自然不敢動她， 本想開口叫芸芝退下，然而芸芝又率先搶話道：「面對值得尊敬的前輩，晚輩自然會把握 分寸、遵循禮數，可若是活了兩三百歲，講話卻還像個屁孩的人，晚輩恐怕很難把這種人 當作前輩來景仰。」 　　「妳……！」 　　「行了、都別吵了……」不遠處有名年長的女修，閉著眼睛盤膝打坐，稍微用了點法 力蓋過他人聲音：「都幾百歲的人了，這樣吵吵鬧鬧成何體統？你們要吵去別地方吵，讓 本座耳根子清淨清淨。」 　　「哼！老妖婆，我們聊我們的，甘妳什麼事？莫非玉蓮宗還禁止我們聊天了不成？妳 的話有比玉蓮宗的法旨還大？」 　　「本座只是在講道理，與宗門身分有何關聯？」 　　「講道理行啊！這個築基小輩目無尊上，不懂得尊師重道，她的師父不會教，難道還 不准別人教了嗎？」 　　幾名沆瀣一氣的金丹長老抱團來鬧，心裡本就不懷好意，如今芸芝又讓他們找到見縫 插針的機會，自然不可能放過。 　　李芸芝嘆了口氣，心中是千百個不願意，但在我的命令下，只得開口道：「方才確實 是晚輩衝動了，因為不甘師尊受辱，一時控制不住情緒……不如這樣，晚輩願將清雲商會 的貴賓券贈與各位前輩，誠摯招待前輩們來雲外天享用異國料理。」 　　芸芝得罪諸位金丹修士的戲碼是出自我的手筆，畢竟讓她受辱，總比讓吳世北受辱來 得好一些，為了清雲商會的名聲與前途，此時不得已只能委屈李芸芝。 　　「雲外天？那個最近在凡間聲名大噪的餐館是你們開的？」 　　芸芝點了點頭，正想開口接話，然而後面一些修士卻急著鼓譟道：「在凡間開的餐館 ，還想招待我們修士不成？」 　　「是啊是啊！你們幾個本來是抓妖怪的，半路出家跑去凡間賣吃的，掙了幾個傻憨凡 人的錢，就以為能滿足修士的口舌了嗎？」 　　芸芝欠了欠身，既然話題被引導到生意上，她的精神可就來了：「前輩有所不知，我 們雲外天的料理全是獨家創新秘方，我敢保證，縱使各位前輩雲遊四方、歷練過好幾百年 ，也肯定不曾見過菜單上的任一道料理。」 　　「哼！見沒見過是一回事，好不好吃才是重點吧？」 　　吳世北到此時方才緩回過神來，連忙點頭陪笑，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已經不是個驅妖除 魔的道士，為了利益，此時他更該做個和氣生財的商人才是：「每個人口味總有些差異， 合不合胃口也得先讓我們招待一番才能定奪不是？還望各位道友給點面子，莫再跟我的愛 徒計較，抽空來敝店坐坐，咱們必定盛情款待！」 　　那位林長老挑了挑眉，衝動情緒過去之後，原本尖銳的話語也稍稍緩和些：「隨便請 我們吃頓飯，方才的事就想當沒發生過囉？」 　　「這……不然你們想怎麼著？但說無妨。」 　　「嘿嘿嘿……」幾位金丹老屁孩臉上露出得逞的神情，鬧了這麼久就是為了聽吳世北 講這話，總算是千呼萬喚始出來：「那當然是每次試煉都要來的——開賭盤囉！」 　　吳世北翻了翻白眼，鬧了半天原來是想搞這個，這些人刻意刁難的心思他還不明白嗎 ？無非是想棒打落水狗，趁清雲商會病要他們命！ 　　無奈，自己以前勢大時也沒少欺壓其他門派，如今風水輪流轉，輪到自己失勢就想著 避戰守成，未免也太過勢利，有辱他們正派宗門的名聲……雖然那種東西，早在半年前被 錢氏判罰時就丟得差不多了，後來被兩隻妖修搞到解散，那更是全都丟光光了。 　　「行吧，想怎麼賭？」 　　林長老捋了捋鬍鬚道：「老樣子，當然是比排名囉！上屆試煉糜掌門可是從我這贏走 了一件法寶吶！這次的賭注，說什麼也不能比上次差吧！」 　　旁邊幾位金丹修士也跟著起鬨道：「是啊是啊！畢竟曾經是太乙國排名第96的門派， 說什麼也不能漏氣吧？」 　　李芸芝在我的示意下傳音給吳世北，吳世北接收到訊息後也冷靜了下來，故作推辭道 ：「這個嘛……說來尷尬，今年我們多了一位他派弟子參戰，人數上已經佔了優勢，不是 我不想賭，只是怕各位到時候輸了心有不服啊！」 　　幾位金丹老屁孩相視一眼，心中認定這是吳世北想讓他們碰軟釘子的推辭之言，那老 狐狸是因為獵妖門廢了，才找這種不三不四的理由胡扯，於是眾人陪笑道：「吳長老說笑 了，不過就多個弟子而已，對結果能有多大影響？進去那鬼地方主要靠的是運氣，否則怎 麼會稱之為賭呢？」 　　這七個門派交情甚久，每逢試煉必開賭局，規則是排名最靠前者全拿，不過事實上， 賭盤結算後都會有私下協議，賭約可用靈石或合作契約來抵債。乍聽之下只是幾個老屁孩 間的小賭怡情，可也偶有幾家聯合坑殺某家的卑鄙行徑，例如這次，吳世北就非常懷疑自 己的弟子一進試煉就會被這幾家的人圍剿，在這種情況下參與賭局，等於是將寶物白白送 給其他六家。 　　「吳長老無須擔心，咱們可下雙倍或三倍注弄死他們。」芸芝陰著一張臉傳音道。 　　吳世北大吃一驚，連忙回過頭來望向李芸芝傳音斥責道：「妳瘋了嗎？若不出我所料 ，他們幾家肯定已經聯手，進去副本會優先打壓本門弟子，先前的挑釁就是為了激怒我、 讓我下注不合情理的賭約，妳腦袋那麼聰明，怎還會上這種伎倆的當？」 　　「吳長老有所不知，那墨姑娘可厲害了，雖然修為不過煉氣巔峰，可我敢保證，就算 領頭的劉師兄出手，也無法傷到她一根毫毛。」芸芝稍稍放緩肅殺的神情微笑道。 　　開玩笑，墨言儲物袋裡光金甲符就有一百三十六張，就算真對上金丹修士，至少也能 頂個十一分鐘，更何況，副本裡只會有築基期弟子及陰獸。 　　吳世北撇了撇嘴，他並不清楚墨言的底細，要為芸芝一句話賭上自己身家，這風險也 未免太大了，芸芝自然明白吳世北的私心，連忙補上一句：「長老放心，您只要負責出一 件法寶，剩下的不管最後談的是兩倍、三倍、或甚至四倍，少主這邊都會協助出資。」 　　吳世北瞪大眼睛望向芸芝：「那、那傢伙……牠也來了？」 　　芸芝搖了搖頭，堅決地為我保守秘密：「少主神機妙算，已經預料到吳長老此行可能 遇到麻煩，於是允許我支配一部分宗門財產用在賭局，長老大可放開手腳拚搏。」 　　這話完全是吹牛，賭約一事我剛剛才知道，宗門財產則本來就是由芸芝保管，我一句 話傳音給她，這事兒就成了，何來的神機妙算？ 　　不過，為了增加我在吳世北心中高深莫測的形象，這齣戲只能勉強芸芝配合我出演， 若是最後能將其他六家的財物一併吞下，也算是幫芸芝出了方才受辱的氣。 　　當然，要是我死在副本裡，根本也不用管這些賭約了，芸芝跟小雪則是可以帶走宗門 財產潛逃離去。 　　吳世北搔搔長著幾根白髮的鬢角問：「這……確定不是妳一時被憤怒沖昏頭腦下的決 定？」 　　李芸芝雙眼直視吳世北點頭，算是給予一個肯定的正面答覆了。 　　林長老等得有些不耐煩，於是便出言挑釁：「吳長老，你個老色鬼，在這麼多人面前 跟築基小輩眉來眼去，不合適吧？」 　　「難怪方才放任這廝囂張，原來此女是吳兄的小情人吶！啊哈哈哈！！」 　　在座眾人哄堂，欲激怒吳世北的陽謀不言而喻，在鄭重確認過李芸芝的執行方針後， 吳世北突然一改先前忍辱負重的態度，從懷中取出一件金丹期法寶勃然大怒道：「去你們 的，要賭就來，少在那邊用嘴巴放屁！」 　　「喔喔喔！」幾名金丹老屁孩看見吳世北手上的法寶，忍不住發出讚嘆之聲：「這莫 非是天罡五十六劍的其中一把嗎？」 　　吳世北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得意地笑道：「李兄眼光不錯，可惜不對，我怎麼可能拿 自己的本命法寶出來賭呢？這把品質確實上乘，不過卻是略遜天罡五十六劍一籌，算是我 本命法寶折損時的備用飛劍，拿出此等貨色來給各位當賭注，應該算是很有誠意了吧？」 　　率先搞事的林長老自然不服，雙手抱胸冷哼一聲道：「不過拿了把不如天罡飛劍的次 等貨出來充數，你還好意思說這樣有誠意？」 　　在座眾人不傻，吳世北煉製飛劍的本事在全修仙界排名至少前十五，出自他手的飛劍 價值也比一般的金丹期法寶來得高，不過他們鐵了心要從吳世北身上薅羊毛，就算能看出 那把劍有多好，也得拚命貶低吳世北的專業價值才行。 　　「莫非要老子把天罡五十六劍拿出來賭才叫有誠意嗎？去你媽的！」吳世北沒好氣地 罵罵咧咧。 　　「那倒不至於……」林長老搓了搓手，像極了停在甜點上準備開動的蒼蠅一般：「吳 長老再多拿一兩件法寶出來添個彩就好，當然！我也會提高賭注的！不瞞您說，最近剛入 手了一批非常稀有的靈草，本來想拿去拍賣會上賣，結果最快的會期都得等到試煉結束後 了……這不？拿來當作賭注再合適不過了！」 　　幾個狼狽為奸的老修士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剛好每個人最近都入手了一些稀有寶物， 正好都能拿來當賭注呢！這還真是巧了！ 　　吳世北佯裝出咬牙切齒的模樣，既然過半數的人決定要開三倍賭局，他一個人勢孤力 單，本來就無法改變什麼。 　　這起騷亂最終就在六家共拿出十八件法寶，簽署契約留下神識印後平靜了下來，待閒 雜人等全數離開後，芸芝才私下與我傳音提問：「少主，為何要和另外六加下這種賭注？ 試煉一行本就凶險，您這樣無疑是給自己增添了新的風險啊！」 　　「既然這場賭局無法避免，押一件法寶跟押三件法寶，對我們來說有什麼區別嗎？」 　　「呃……」 　　李芸芝歪了歪頭，本還想說些什麼，不過卻先被我打斷：「我觀他們的調性，恐怕早 已私下談好要把我們搞掉，無論賭注大小，進去後都沒好果子吃，既然我們無力改變風險 係數，那就只能把利益最大化了吧？」 　　芸芝皺著眉頭嘆氣道：「這樣恐怕要想個新的戰術了吧？他們六家打你們一家，恐怕 不能如你之前所講的那麼順利了。」 　　我聳了聳肩雲淡風輕地說道：「莫非妳還真以為我會乖乖照著戰術走啊？那是用來唬 弄妳那些師兄姊的！」 　　「啊！？」李芸芝雙目圓睜，貌似有些惱火，見無法控制面部表情，於是便摀住面容 佯裝咳嗽，不想被人看出異常：「你這傢伙，該不會想害我師兄姊們白白送命吧？」 　　「又不是我逼他們參加試煉的，何來害人一說？而且這戰術本就比原本的好了，連吳 世北都認可了。況且，妳剛才自己都講了，２１人出征，回來３個就算多了，難道妳覺得 我除了保護言兒之外還有餘力照顧他人？」 　　「這……」 　　「進去副本之後，我會立刻找地方讓言兒安心築基，待我方戰力大幅提升後，才會考 慮與人交戰。」 　　「好吧，你說的也有道理……畢竟少主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就依你說的做吧！」 　　墨言只是靜靜坐著聽我們爭論，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心裡卻默默感受到一絲暖意，逃 離玄煞教後她就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扮醜後遇到的人更不可能對她好，頂多就是賢她煩賞 她幾個錢而已，這麼說來，當初只想抓她去雙修的我，還真算是走了一回的好運。 　　不知情的吳世北無暇讓墨言悠哉感動，釋放出隔音罩將清雲商會地跟墨言與外界隔絕 後，便開口詢問道：「墨姑娘，老夫對妳的實力、為人都不甚了解，老夫唯一能信的也只 有朱有度那廝的判斷了……我也不瞞各位，方才與那六家交惡一事，乃是那豬妖的意思。 」 　　在座清雲商會弟子的臉色本就難看，一聽聞吳世北直言不諱，心中更是有股絕望感油 然而生，吳世北清了清痰後安撫道：「眾弟子莫慌，墨姑娘對朱少主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那位少主希望墨姑娘平安回去，相信諸位弟子的力量也是必不可少。」 　　「依我看，那六家八成早已聯手，想趁我們剛解散時元氣大傷狠狠坑我們一把，我方 才有沒有得罪他們，對你們進入試煉後的處境其實沒有什麼變化。」吳世北一改臉上的陰 霾，露出微笑提問道：「自己好好想想，若是你們真的必敗，老夫還會蠢到跟他們開三倍 賭注嗎？」 　　眾弟子聽聞此言，臉上已然釋懷，長老這是對大家有信心，並沒有放棄他們！ 　　「大家好好幹！若是能夠贏過其他六家，帶最多靈草回來的弟子，老夫直接賞賜一柄 金丹期法寶！」 　　「喔喔喔喔！！」 　　「其餘倖存下來的，老夫也會論功行賞！定不虧待你們！」 　　「多謝長老！」 　　在吳世北的一番鼓舞下，士氣振作了起來，眾人再次針對戰術進行討論，最終依然按 照原定計劃行事，只是多了「提防六家聯合攻擊」這一要點而已。 　　距離大挪移陣發動的時間剩不到一天，參與試煉的１５５６０人已全數到齊，加上領 頭長老及玉蓮宗執事弟子，已有超過兩萬名修士在此休整，有的悠哉閒聊、有的把握時間 修煉、有的盤膝靜心打坐，等待的時間一晃而過。 　　雖然很想找機會觀察落日宗及玄煞教的情況，可畢竟我是以靈獸的身分躲在靈獸袋內 ，墨言又是個超級社恐仔，光是在這麼多人群集的地方打坐，就足以令她感到心神不寧， 所以也無須額外要求她什麼。 　　日出東方、朝霞滿天，連庚國第一大派玉蓮宗掌門白天權親臨現場，站在大挪移陣法 中間準備施法：「請參與試煉的挑戰者留在陣內，閒雜人等全部退至陣外。」 　　吳世北簡單提點幾句後，轉身準備飛離開來：「就此別過，三個月後再來接你們，莫 讓老夫失望。」 　　「小心行事，預祝各位武運昌隆、平安歸來。」芸芝露出苦笑，伸手抱了墨言一下， 也轉過身跟在吳世北後方離開。 　　隨著白天權口中詠唱法訣，地面上刻劃的大挪移法陣與之產生共鳴，如同被點燃的藍 色火焰一般光芒四射，用紅色染料書寫在各門派令旗上的挑戰者名字也依序發出耀眼紅光 ，似乎在確認挑戰者是否待在陣內一般。 　　白天權詠唱咒語的音量越來越高，光芒也越發強烈，陣法中心彷彿形成一個光的漩渦 不斷旋轉，吸引著四周的靈氣，最後，在他大喝一聲下，整個大挪移陣突然迸發出一道耀 眼光柱，穿過雲霄、突破蒼穹。除了白天權之外，陣內其餘所有人一閃而逝，光芒也在此 黯淡下來，所有能量彷彿消耗殆盡，完成了它的使命。 　　墨言還未反應過來，一陣兇猛的狂風暴雨迎頭撲來，雨點如同碎石般砸到她嬌嫩的臉 蛋上，令她感到些許疼痛與不自在。 　　察覺到外部環境的變化，我立刻傳音給墨言，要她將我釋放出來，墨言伸手拍了一下 靈獸袋，同時施展護體法罡，將自己與雨勢隔絕開來，這才定下了心神。 　　「沒事吧？」我與墨言墨言一同待在護盾內，開口詢問她。 　　「嗯……」墨言點了點頭，似乎有些緊張。 　　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向我們揭示了一個重要訊息──毫無疑問我們已經進入鬼霧之 中，一個以狠戾陰氣聞名遐邇的副本。 　　如此狂亂的天氣並非常態，除非是濃霧區，薄霧區的暴雨通常都下不久……為了確認 四周有無其他人，我試著將神識釋放出去，然而鬼霧的磁場卻令我難以將神識施展開來。 　　盤踞在附近的陰獸，更是時不時便會發出令人不寒而慄的低語或詭異笑聲，彷彿有數 個無形的靈體在不遠處窺視我們，兩人的寒毛漸漸聳立起來，而我心中也在低聲暗罵：「 言兒，妳他媽是倒了幾輩子的楣？被人搞進試煉就算了，一進來還被傳進濃霧區！？不帶 這麼衰的吧！！！」 -- 《轉生成豬的我，突破只能靠雙修》 好評連載中，歡迎點入連結觀看： https://www.penana.com/story/1504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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